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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很久很久以前,我就认识你了(1)

第六章 很久很久以前,我就认识你了(1)

伊丽莎白街的对面是悉尼中心最大的海德公园,拥于圣玛丽教堂与圣公会的怀抱下,环绕在环形的街道中。高大的棕榈树与常青树在夏季疯狂向上生长,郁郁葱葱滤过光与影将清凉洒下。

然而,时而掠过头颈的落叶,时而升起的寒风,时而尖啸的欢叫,时而从眼前窜过的孩子,都将我吓得瑟瑟发抖,双手紧紧揪着裙角压于大腿根,恍若忍耐着尿意。

好想离开这里……好想离开这里啊……

可是……

不远处刚刚在流动咖啡车买好咖啡的汉娜注意到了我的视线,微微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像我示意。

但是根本逃不开啊!

她那个样子仿佛就是在说“我盯着你呢”。

“给你的,小猫咪。”

她将手中的热橙汁放在了我的手心,自己手拿咖啡做到了我的身侧。

“谁是小猫咪呀!”

“哪……”她望了一眼我差一点又要蹦出来的尾巴,“小狐狸精?”

“夕雾也不是狐狸!”

这么一听甚至比小猫咪还要**,还要糟糕!。

“明明长着狐狸的尾巴。”

“很多动物都有这样的尾巴好吗!”

“那你说你是什么动物?”

“夕雾是——不对,夕雾才不是什么动物呢!”差一点就被她带到沟里去了,“这是天生的,才不是因为变化得来的。”

“唉……这样啊。”就算不是你也不要用那么平淡的声音,回答地毫无兴致吧,“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都市传说呢。”

“当然不是,这样的话就能放夕雾走了吗?”

“不行。”

我就知道。

“你就不怕夕雾现在大喊,然后叫警察来抓你吗!”

破罐子破摔,是在无路可走的我鼓起脸威胁道。

“诶——那你想用什么名义来抓我呢?”

“猥、猥亵!”

“你竟然会这个词,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孩子该知道的。”

汉娜一手托腮,那温柔的表情一定是用来让我放松警惕的!

“当、当然知道啊。”

虽然确实不像是女孩子该说的话。

“而且呀,你要是想报警的话,早早就可以逃开去报警了。”

“呜!”

“现代人怎么会没有手机呢?再说了你手上的平板也可以联网吧,为什么不做呢?”

她伸出一只手指,点了点自己的下颚,随之豁然地舒展开了五官,松开的纤细眉毛让我如惊弓之鸟紧了紧身子,想要整个人躲在洞穴里,躲开她的视线。

“我明白了!一定是你根本不想这么做。”

被、被看穿了!

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洞察力这么可怕啊!

“我说的对吗?”

呜呜呜——我当然是一点也不想承认。

“你在那里,不是偶然吧。”

她之前嬉闹的态度,在这铁砧般沉重的话语下泯灭。

“这个……其实夕雾自己……”握紧手中的热饮,怯懦地微微侧头,视线的边缘浮现汉娜拉直的双眉与钻头似耿直的眼。自己心中原本还想逃避的心情,顿时消失的无隐无踪,“想找编辑,听说……光的父亲在这里工作,所以或许她知道一些关于光家里的事情。”

“想要知道光的事情吗?”

“嗯。”

微微颔首,既然从猎鹰的爪子里逃不出去,那么还是选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死掉来的痛快。

“你是光的什么人?”

“光的……朋友。”

“朋友啊……”她恍然点点头,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论证这件事的可行性。不过,正如我对光的了解一样,他应该也很清楚才会。“据我所知,光可不像是会交朋友的人,更别说是你这样的初中生小女孩。”

果然……

毕竟别人要是跟我说光和初中生小女孩交好,除非是天塌下来,我才不信呢。

“但夕雾就是光的朋友啊。”所以,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才那般不顺,“你呢?为什么会在那里?和光到底有什么关系?”

“嘛……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这些。”汉娜出奇接受了我毫无立足之地的说辞,端起咖啡轻抿一口,避开了我故作坚定的目光,“我是那家编辑部部长的女儿。”

“诶!?”

震惊的事实洗刷了我的表情,骨头的共鸣差点让我松开果汁杯。

这这这……这也太巧了吧。

“说到底,一开始认识光,就是从那里认识的。”
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“嗯……四五年前?大概是他来找我母亲发稿时,我无意间见到的。那时候彼此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,所以他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。”

不是的……光只要看过一眼的东西,便绝不会忘记。

“你也看过光的文章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颔首低眉,颀长的金发款款滑落颊与双肩,肺部充满咖色的气,用着淡绿色的馥郁声音回应道。

那是不容撼动的,爱慕的表情。可能,从那时起汉娜就已经有些喜欢光了吧,用那少女般的甜美,一直追随他的背影。

“夕雾明白了。”别开眼睛,害怕多看一眼就会忘记汉娜对我的强硬,害怕自己轻易原谅她,让自己会变得很没底气,“不过这次来,夕雾更想知道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这个……好奇而已。”

“单单好奇的话,可为他做不到这一步。”

为什么感觉她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啊!明明我之前根本就没和她说过话,现在却能眯着眼睛像只猫头鹰一样紧紧追着我这只可怜的兔子跑。

“好啦好啦!只是因为最近光的情况很奇怪,难道你不觉得光在写作上没有什么动力吗?难道不觉得他其实可以更进一步吗?”

汉娜将我的话逼了出来,让我一头栽进果汁中不敢再多说一句。她手扶着下颚,望着中央广场上的人生百态,感受着缓缓升起混着海的气味的风,感受那如海浪拍打沙滩一波接一波的树叶“沙沙”。

“原因原来出在他的母亲吗?”

“诶?你早就知道了吗!?”

“或多或少吧,他这几年的小说虽然依旧保持着较高的水准,但老实说并没有什么进步。妈妈天天在我耳边嘀咕光的才能,说他每次的点拨都能颇有成效,但故事本身却没有太多起色。”汉娜点点头,一边说一边还后知后觉般点了点头,“说是故事本身,并没有热情,没有灵魂。”

“……灵魂,姑且还是有的。”

“但是不完善对吧。”

确实吧……

无法再开口承认,无法再继续贬低光,可是事实如此……

“请告诉夕雾更多关于光母亲的事情!”

我放下杯子站在汉娜的面前,深深地鞠躬请求道。

虽然事情发展的有些突然,但目前唯一的线索,也只有汉娜一人了。

她微微一愣,站起身托起我的双肩,将我整个人扶正。

“你根本用不着这么正式。”

汉娜掸开我身上的落叶。

“实际上,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光的一切都告诉你。”

笑脸开莲鬓绕蝉。

“能拯救光的,也只有你。”

话音未落愁满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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